纪念凤翔文化战线的优秀战士——冯优贤先生
题记:在凤翔这块热土上,除了有神奇的风光,还有那么多的平凡人脚踏实地、扎扎实实,创造出来的神奇事业,冯优贤就是这样一位文化战线的前辈,我们用这样的方式怀念他,怀念像他一样曾经为大凤翔的文化繁荣、经济发展、人民生活安康做出奉献的千千万万的普通人!
十载春秋事业以站为家
忍劳忍怨寄壮怀
三十三载心血短暂一生
惟艰惟辛甘奉献
(冯优贤去世后马耀堂老先生亲拟并题写的挽联)
冯优贤,男,凤翔县彪角镇新庄河六组人,生于1955年古历十一月十一日,卒于1987(丁卯兔年)古历十一月十二日(阳历1988年元旦),享年33周岁。
(冯优贤小家四口合影)
冯优贤同志是80年代凤翔文化战线的一名普通干事,为三中全会后党在农村的群众文化活动的推广、民间艺术的挖掘整理以及党的乡镇基层工作,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奉献了自己的青春乃至生命。
(冯优贤两口与姐姐妈妈在一起)
冯优贤是身患硬皮病去世的。其姐冯英侠提起弟弟的去世,至今唏嘘不止,哽咽不已。对于英年早逝的冯优贤先生,他的故去的确令这个家庭塌了天。乡亲们呼唤他、思念他,亲人们在震天的哭声里想要留住他。
(“公而忘私”是马耀堂老先生的手笔)
冯优贤是八十年代,由时任凤翔县文化馆馆长的马耀堂先生亲手招进来的九名文化专干之一。冯优贤去世以后,马老先生亲拟挽联、亲致悼词、亲自主持追悼会,至今提起来冯的去世仍然痛惜不已。
(马老先生亲致悼词)
马耀堂老先生回忆:冯优贤这一拨应该是80年前后就到乡镇文化站临时工作,1983年上级安排招干转正9名文化专干,招干的要求是要高中毕业,文艺上有特长,组织能力强。通过非常严格的文化课考试和专业能力测试,田家庄张孟钊、横水王长虎、姚家沟姚利侠、唐村黄春丽、长青孙宗贤、尹家务仵志君、糜杆桥许敏笃、范家寨李周平、彪角冯优贤九名优秀文化干部脱颖而出,通过了考试。当时人虽然是各县区自己招,但试题是上面出的,考场安排在儒林小学,考试过程非常严格,从21个乡镇的临时工文化专干中,录取了9名。如今除过英年早逝的他,其余8人或退休、或在岗,或干专业、或转行,皆事业有成、家庭美满。
(当年文化系统的战友们,左一站立为冯优贤)
冯优贤是德才兼备的好干部,是80年代的农村优秀青年,他毕业于彪角中学,恢复高考制度以后与堂弟冯国贤也参加过高考,他受家学渊源的影响,写得一手好字,毛笔字、钢笔字俱佳。
(和老祖母在一起)
他个子高挑、相貌英俊,热爱工作。初到彪角文化站,受当时条件限制,借税务所一间房子办公,非常潮湿,他的办公室一边是图书室,光线也不好,他吃住都在乡镇。在当时极差的工作条件下艰辛的工作着。
马老先生回忆:冯优贤,言语不多、话少、很沉稳、品质很好、家教门风好,像他父亲的做事风格,工作从来不叫苦,对组织从不提要求。
(笔者走访马耀堂老先生)
当时乡镇文化站的主要工作是:利用交流会、庙会、炮会,组织文艺单位演出,组织各项群众文化活动。站上的站务工作要搞好,群众性文化活动也要搞好,除了业务工作还要参与镇上的总体工作,优贤当时负责乡镇文书工作和包村工作任务。
凤翔县文化馆每月周五是业务活动日,优贤常常是骑自行车来,会完立马就走。当时文化系统也是百废待兴,文化专干需要培训各方面的知识,就像是现在的全科医生培训,凡是群众文化活动需要的知识都要学习:音乐、戏剧、文学创作、演出活动组织、美术、摄影,大家到文化馆一来就活动一天:上课、交流、学习。九人中,冯工作最认真,作风最扎实。
冯宏家庭对优贤影响很大,冯家亦农亦商,爷爷是邦盛丰的东家(现城关供销社马神庙巷口左侧)。(凤翔新庄河冯家是大户人家,是民国到解放初生意做得最好的人家之一,在西安、宝鸡和县城都开有生意,1955年公司合营的时候,冯家以资产6万多元为凤翔工商业之首。他们经营药材、副食、海货、烟酒、杂货,是凤翔第一个拥有私家汽车的家族,是凤翔首次与美国美孚石油公司亚细亚火油公司合作做生意的家族。)马耀堂老先生小时候常常随着父亲去他们家,说他们家庭的教养非常好。说优贤很像父亲,踏踏实实,言语不多,自觉做事,工作认真。
三中全会以后,县委书记李军思想开明,安排县文化馆组织全县的民间艺人,开了一次文艺座谈会,动员大家消除顾虑,解放思想,重新恢复传统文化和民间艺术。
80年代,是凤翔文化大繁荣,文化工作大辉煌的历史阶段,在这个的过程中,乡镇文化干部,承担了繁重的工作任务和巨大的工作职责。当时最初的文化专干都是合同制干部,自留地不收,记20个工分领10块钱补助,转正后一月也只有20元到30元不等。
据《凤翔县志》载:1979年12月26日,凤翔县第一个新型文化站在彪角公社建立。1980年兴办4个,1981年续建5个,至1982年8月全县21个乡镇全部建起文化站,文化站达到设施、人员、经费、活动四落实。横水、南指挥、虢王等公社相继成立业余剧团,修建影剧院、体育场,开设摄影部、图书代销或者服务部,扩展为文化中心站(作为四大镇之一的彪角镇应该也在此列)。1984年组织成立了文学、戏曲、音乐舞蹈、书法篆刻、摄影、美术、彩绘泥塑等九个民间艺术学会。资料显示彪角镇文化站有图书室、阅览室、电影队各一个,侯丰、老营各有皮影戏班一个。
在之后的几年内,凤翔的群众文化活动蓬勃发展,对外文化交流非常频繁,先后有几批知名艺人相继出国,也承接了省市县乃至全国的大型会议,接待了许多的外国友人。冯优贤同志,正是工作在这样一个凤翔文化大繁荣大发展的历史背景下。
冯优贤同志热爱工作,文笔流畅,除了文化站的日常工作,他承担了乡镇文书的工作,一直在写材料,好多时候都是熬夜加班,一笔一划写成材料,领导修改后再次誊抄。有一次,他连夜晚写好材料,骑上自行车送到城里开会的领导手中时候,已是凌晨,领导关切的对他讲:不能这么拼命,还有个明儿里么,他半夜三更骑这么远的路,出个事咋办?
改革开放初期,我们的乡镇文化站承担着百废待兴的繁重的基层文化宣传工作,还要求文化站以文养文,可以办摄影部、照相,具体由乡镇管。他就自动利用老父亲曾在摄影部工作的熏陶,为站上办起了摄影部,工作之余为站上创收。
最初他们站上成立的时候,有安排两个工作人员,可是他的伙伴一来看到这里极其差的工作环境,掉头就走,再也没有来上过班。
直到后来成立了电影放映队,才增添了两个放映员,增加了他的工作力量。他的长女至今记得,父亲总是天天晚上加班,加完班顶着夜色回到家,怕惊动了家里人,在门外轻唤长女小名“娟娟,娟娟,开门……”女儿依稀记得父亲的声音,可是父亲离世已经29年之久
工作的路上,他的信念、他的劲头、他的热情,一如既往,可是他的身体出事了。在年轻的老虎一样的身体面前,大家都忽略了他会得病,所以在他得病的初期,大家并不以为意,导致他长时间带病工作。
他识文断字,指导村上的科学种田、带领群众挖沼气池,乡亲们记着他的好。现在想想,罹患疾病期间,他一直不曾间断工作,并一直以极其顽强的毅力在和病魔作斗争。
也许是因为家里经济困难,生活条件不好,也许是因为当时医疗条件不高,也许是因为老父亲自己身体好,认为儿子不会有病,也许是因为一月20、30元的工资不敢害病,总之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
他日渐关节僵硬,穿衣服不能自如,衣服无法用两手摔至身后,遂用夹子将衣服挂在高处,自己背身过去,将胳膊放入衣袖。这一点也得到老同事姚利侠女士的证实。(姚嫁到彪角,回家时也去看过优贤,说她去时优贤还在办公室整理报纸,和她打了招呼,说了几句话。她说他话不多,但人很能干。他还说他那时候在专干培训会上会很高兴的说:姚利侠,你要当我们彪角人了!)
总之总之,待到他坐在县医院王恩长大夫面前时,王医生大吃一惊,以极其不相信的语气对他讲: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我不相信啊。这时的他已经表情僵硬,关节僵硬,身体多处呈现病状。王大夫急迫地告诉他:赶紧往西安走,往四附院走,去找某一个知名大夫,我给你联系好!
回家凑钱,老父亲凑来一堆堆十元、五元的零票,姐姐为他缝在内衣裤上。凤翔汽车站,那是一辆豁风漏气的旧大巴车,急于赶路的姐姐就这样督促着弟弟上了车。岂不知硬皮病病人最怕风吹。车走了,后面来了一辆新的大巴车,姐姐就为此难过了一辈子,一辈子看见新车就想起弟弟,弟弟当年坐一辆条件好些的新车去看病,就不会……
一个身患重病的人,自己独自踏上了求医问药之路。当天夜里,身体已经极度羸弱的他,加上舟车劳顿,打水时晕倒在水房里,病友将他抬进病房,医护人员抢救了他。
在那个讯息不同的年代,这些细节是他回来以后对亲人们讲起的,母子连心,在优贤晕倒于水房的时候,老母亲在老家,心急心慌,冥冥有感,做的睡梦都是惊恐的梦和梦里的儿。
老母亲爱儿心切,家里有羊,挤了羊奶,端在盆里,踮着小脚,一直从新庄河送到彪角镇,惹得儿子嗔怪:你不会装瓶子里,拿给我,我知道你爱我,可是别人会说的。可优贤岂知老母亲那一片爱儿之心。
西安治疗后,情况好转,对于那个年代的人来讲,省城求医问药,原本就不堪重负。想来不是病情好转了,而是觉得没有费用了,应该走了,他就又回来,回到工作岗位上。后来病情时好时坏,又在宝鸡三陆住过两回院。
(新庄河的老家院)
他是个忘我工作的人,孩子害病了他也顾不上管,直至娃娃发烧抽风,姐姐才从文化站把他喊回来,坐着凤翔发宝鸡的最后一趟班车去一康为孩子治疗,好心的司机师傅看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到宝鸡站后,二话不说,直接把他们送到医院。
冯优贤是在县医院去世的,当时经过了开颅手术,已经不能但意识尚且清楚,他拉着姐姐的手,久久不愿意松开,使劲捏一捏大拇指,说的是家里的老祖母,二拇指是老父亲,中指代表自己的妻子,无名指和小拇指则分别代表了自己的一对女儿,姐姐难过,父亲难过,家人难过。
就是这样一个人,身上承载着巨大的期待和热望的一个人,却突然撒手人寰,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80多岁的老奶奶,2岁多的怀里娃。
(冯去世时一双女儿尚且年幼)
乡亲们哭天抢地,村上的同龄人嚎啕大哭,声声呼唤:你把我新庄河的老汉老婆都收起,你把我优贤给我留下。三队黑娃媳妇,已是两个娃娃的母亲,哭诉:你把我死了,把我优贤兄弟给我留下!
原文化局局长白德堂老先生,在自己的散文集《飞鸿》一书中,《风雨兼程忆纳新》篇中记述此事:甲子华年飞彩虹,古雍文苑纳新英。务实足下放光彩,求真虚怀见经纶。黎元口碑分良莠,德能双馨锥脱颖。九木逢春枝叶茂,平雷虎啸壮园林。(1984年,上级批准凤翔县部分文化站工作人员转干。我县九人,经考察成绩优秀,转为国家干部。后除一人因病去世,其余皆风华正茂,事业有成。)
古雍文苑少一人啊,悲哉,痛哉!
在走近这个人,走近这个家族,感受他们的一片亲情,感受他们对于亲人的刻骨铭心的怀念,感受他们留在心底的永远无法弥合的伤痛,我也感动,也伤痛。但是,我觉得这个家庭很伟大,很有内在,有一种不倒的精神和意志在支撑他们。
冯优贤外甥张新斌,舅舅去世时15岁,他的身上继承了舅舅的好多品质,他爱舅舅,他也是看着舅舅从一个活蹦乱跳的青年人变成一个病人,乃至去世。当年舅舅弥留之际,他看望过舅舅以后回家进门,自行车摔在一旁,嚎啕大哭,亲人们从孩子的表现上知道:娃他舅舅不行了。通过网络联系到我的新斌,说长久以来,了解舅舅是埋在他心里的一个愿望。
从冯宏老爷子83岁高龄依然口齿清晰、耳聪目明、思维流畅、表述清晰,从他固守中国书法文化,将一个隶书写得委婉流畅,从他的父亲对他严加管教,每日习不够200字,要下跪,从他教育优贤,功课要好,字要好,日日练字不间断。从大孙女小学书法获奖,以及小孙女主动要求跟爷爷习练书法,你就会觉得,这个家族有一种内在的恒久的传承的根基和美,这是中国传统文化和传统教养养育出来的最深沉的美。
这一种美支撑着他们以及他们的后人,走得更远,走得更好,走得更稳健!